第五章 百家姓里无赤练

“坏了，怕是要误了上学院的时辰了，陆小宝都怪你，还不快走，等下先生要打板子先打你！”

两个胖墩很快就穿好了衣服，和铁蛋儿打了声招呼便气喘如牛般的跑开了，连鱼篓也一并都扔给了铁蛋儿。

村子虽然不大，但是却有一个小小的学院，村子里的孩子大多数都在那里，苏铁蛋每次路过那里的时候都会站在外面静静的听上一会。

以前少年总是会羡慕村子里别的孩子可以每天都去读书，其实村长也曾经和铁匠商量过，说让孩子去学院读书并不收一文钱，但是铁匠却拒绝掉了，理由也很简单，说上学院会耽误了砍柴担水做饭。

但现在好了，公孙老头的屋子里有很多书，公孙老头说过，道理都在书上，不管你读还是不读，道理就在那等着你，是非对错也都在书上，读书才能明是非。

少年把两个胖墩鱼篓中的泥鳅和小虾一并倒进了自己的鱼篓，冲着不远处的小妮子喊道：“回去啦！我们今天要读书！”

小妮子今天没有抓到螃蟹，所以有些垂头丧气，回家的路上便不如来时那么欢快了。

两个孩子回到院子里之后果然看到那人正在打铁，叮当叮当的好不热闹。

少年跑进铁匠铺很直接的问学打铁的男人，“你能教我认字吗？我想读书，我现在有很多书。”

赤练渔阳放下手里的锻造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可以，但是你以后要称呼我为赤练先生，而且要按照我的要求做一些事情。”

“好的赤练先生。”少年回答的非常干脆。

“我会口传给你一些口诀，你要用心记下来，如果能理解的话就要按照口诀上的去做，你每天早晨和我一起打铁一个时辰，然后才教你读书，一天的时间要完全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今天你先准备一下，从明天开始，你随我修行，还有那小丫头。”

赤练渔阳从怀中取出一小布袋丢向少年，说道：“你拿着这些铜钱，一次准备好十天所需要的食物，以后每隔十天我都会给你这些铜钱，然后去把公孙先生家里所有的藏书都搬回来，以后读书就在你爹的屋子里，我们两个也都住在那里。”

少年打开钱袋之后呆住了，因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大袋铜钱，正常情况下他一年也用不到这么多。

因为少年家里的食物大多数靠他自己出去找，找到什么吃什么，做铁匠的爹偶尔赚到的钱就只够买一些必需品，比如盐巴和打铁要用到的东西。

少年精打细算过日子，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应该怎么做，他就是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  ，如果是手里这么一大袋子铜钱，别说是让他准备十天的食物，就算是三十天也行，而且肯定每一顿饭都能吃到撑肚皮。

不过赤练先生很快就又告诉少年，要买好吃的，以后三年要每天让少年吃上肉，每天都有青菜。

每天都能吃上肉，这是少年以前做梦时候才敢想的事情，如今竟然就这么实现了，少年偷偷的看了一眼赤练先生，然后转过身在自己的脸上捏了一下，疼，不是做梦。

小妮子在一边眨着大眼睛很快的就眯成了一道月牙，对于这位赤练先生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于是，过了中午之后，少年苏铁蛋和小妮子整个下午都是在村子里往返忙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买回来，竹棚里堆满了食物，果蔬肉蛋现在都有了，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两个孩子竟然还牵回了一头奶山羊。

少年告诉先生，这只羊刚产崽不久，所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三个人每天早上都可以喝上新鲜的羊奶了，赤练先生对此也是非常的满意。

然后三个人一起动手，这一次赤练先生是主力，两个小家伙忙前忙后差不多一个时辰，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只看院子门口蹲着的七八条狗就知道，这一顿饭菜有多丰盛了。

这样的一桌子菜，也就只有像陆小宝和唐子伦那样的殷实户才能在过年的时候摆上一桌呢，小妮子就和铁蛋儿讨论过，如果吃年夜饭的那一天吹的是东风，那就可以闻到村东头那些有钱人家的菜香味，就着香味能多吃两个馒头。

可是两个孩子穷苦习惯了，突然之间吃到了这么好的一桌子菜，本想着会连做梦都是香的，却不曾想两个孩子都没有睡好，因为油水太大了，拉稀，拉的荡气回肠百转千回的。

赤练先生吃的是少年抓的泥鳅，泥鳅钻豆腐，一个人吃光一大碗，但是两个孩子一直在闹腾便也没法睡了，盘膝坐在了小妮子的门口，双目微闭缓缓吐纳气息，便有一股见不到但却真实存在的灵气从小妮子的屋子里涌向他的身体。

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少年苏铁蛋的肚子总算好受了一些，躺到床上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赤练先生给叫醒了。

赤练先生要打铁了，在打铁之前，赤练先生要求少年和他一起打坐半个时辰，然后就给少年传授了一套周天搬运法门，少年只听了一遍就牢记于心，因为也不太难，便只是真气运转于身体，以呼吸配合意念来调用体内的无形真气游走于身体经络穴道。

先生很细心，特意准备了一张人体的经络图给少年讲解，上面已经用红色标记出了周天运转的顺序，让少年按照图上顺序运转小周天三十六次，安排好之后便留下少年一个人先去了锻造屋。

少年不知道赤练先生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些奇怪的事情，但是只是在运转了一个小周天之后，便有了一个巨大的发现。

虽然用眼睛无法看见，但是少年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身体里每一处经络的所在，当真气游走每达到一个小周天，就觉得自己的精气神更足了一些。

少年并不知道，那颗上清丹对他的绝妙提升，如果是普通凡人，即便是学会了周天搬运法门，在炼气修脉之是产生的也是后天之气，以后天真气入经脉，是修炼的初始法门。

而少年是天生纯净体魄，即便是在没有服用上清丹的情况下修炼所炼之气也是先天之气，以先天之气入经脉，与前者是天地之差，后天真气是炼精化气，而少年直接就进入了炼气化神的层次。

如果按照武道修为的层次来算，少年还未修炼就已是迈过了武道第一层先天境界，直接达到了第二层灵心境界，只不过境界有了，但实力没有，因为没有学过任何武道秘籍，也没有功法可修炼。

少年不知道，做为先生的赤练渔阳却知道纯净体魄意味着什么，因为此前他已经吞掉了九条小蛟的气运，代价是送出了九颗上清丹。

最后一颗给了少年，所看到的景象却与之前九人大不相同，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赤练渔阳甚至有点怀疑那枚上清丹是不是药效流失太多

不到半个时辰，少年就已经完成了三十六次小周天运行，除了第一次是按图而行，其后便是顺其自然，速度一次也比一次快。

铁匠铺的打铁声一如往常，完全没有因为铁匠的离去而停止，但少年站到赤练渔阳面前说已经完成了周天运行的时候，赤练先生有些不太相信，因为当年他第一次运行小周天三十六次用了整整两个时辰。

按照赤练渔阳的计划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已经安排好了，除了两个时辰用来睡觉，其余时间皆有安排。

子时打坐运气至寅时开始打铁，辰时吃早饭，每饭不超一刻，然后便是读书，到午时停止读书，吃过午饭之后依然打铁，到申时开始学习武道功法，晚饭过后继续一直到戌时休息睡觉，周而复始。

可是少年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了三十六次小周天运行，这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赤练渔阳的预期。

当年赤练渔阳被称为天才，如果对比，眼前的少年岂不是逆天之才了！

赤练渔阳可没想到自己收的开山大弟子会是如此让人刮目相看，如果真的能将少年培养起来，未来成为整个火真郡的修炼第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来说以这种天赋说不定真的能进入准圣的层次，真正的成为凡人口中所说的神仙。

但赤练渔阳不会把这些告诉少年，因为当年自己就是因为在家族之中被捧的太高，被期望的太高，在整个修炼界的风头也太盛，这也导致了赤练渔阳没有守住本心，心浮气燥最终导致失去大道本源，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如今赤炼渔阳又有了更大的希望，不仅仅是自己可以重入修炼大道，而且又有了一个资质绝佳的徒弟，真如公孙兵衣所说，这是他的机缘，是少年给他的。

掩饰住内心的激动，赤练渔阳淡然说道：“嗯，很好，明天你要运行七十二次小周天，现在开始我教你打铁。”

少年说不上是激动还是感慨，自己的父亲就是个铁匠，而自己却从来没有学过哪怕一天打铁，虽然常常站在门口看着父亲挥汗如雨，但是父亲从没有让他摸过一次锻造锤，哪怕是他想帮着拉风箱吹炉火也不行。

赤练渔阳从条案上拿起一块破铁对少年说道：“这是一块最普通不过的烂铁，打铁，就是要把这块烂铁中的杂质通过不断的淬火，无数次的锻打之后去除其中的杂质，然后剩下的就是精铁，用精铁来打造武器或者工具都是极为坚韧又耐用的，如果是武器再经过打磨，就会锋利无比，现在你把他扔进炉中。”

铁块扔进火红的炉火中，赤练渔阳拉开风箱，一边观察着炉火一边对少年解释打铁需要注意的事项。

第一步就是烧料，把要锻打的铁料烧红，这不是简单的烧红就可以了，温度和火候的控制稍有误差就会导致最终的成品不耐用。

在第一次控制炉火的关键就是不能温度太高，而温度的控制完全凭观察和感觉，在这个阶段如果炉火正旺，就不能再拉风箱，如果把手放到炉火上一尺感觉到烫手，就说明差不多了，等到铁块烧红，就要拿到砧子上反复的敲打。

其实少年看过无数次打铁，能看出一些门道，但是真的听赤练先生讲出来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以前父亲不让自己拉风箱，原来这烧炉也是有门道的，并不是火越烧的旺就越好。

小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门口，就蹲在那里，用两只手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屋里的两人对着一块烧红的铁不停的敲打，烧红的铁屑四处飞溅，天还没有亮，但小小的锻造屋里却被炉火照的通亮。

村子里的村民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到铁匠打铁的声音就起床劳作，如果真有一天铁匠铺没有了打铁的声音，那才是奇怪。

第一天打铁，少年的体力还算跟的上，公孙老头说过，这世上有三大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打铁极耗费体力，哪怕是寒冬腊月，铁匠也还是赤膊上阵还挥汗如雨。

因为打了一早上的铁，所以早饭的时候少年吃的特别多，也特别的香，特别是新鲜的羊奶一喝下去，一早上的疲倦便一扫而空了。

早饭之后便是读书。

现在铁匠的铺子里已经摆满了书籍，赤练先生教的第一本，就是三字经。

少年很安静，也很期待，因为他很早以前就想像现在这样，就像村子里学院的孩子们一样，坐在小板凳上，听先生读一句，然后孩子们读一句，朗读的声音会传遍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小妮子就比少年要活跃的多，早就准备好了纸和笔，趁着赤练先生还在准备，小声的和少年说着悄悄话。

“铁蛋儿，我会写很多字，我爷爷第一次教我读的是百家姓，我记的很清楚，你的姓排在第四十二位，我的姓排在很远，远到我数不清，我刚才又背了一遍，你猜赤练先生的姓排多少位？”

少年憨憨的回道：“先生的姓排在很前面吗？”

“错！大错特错，我发现百家姓里没有先生的姓！你说奇不奇怪，那么多姓他不姓，非要姓个什么吃脸，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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