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敕封山水
在少年运行真气的时候，他身后的书箱里有一股真气便源源不断的进入少年的身体，每到这个时候，书箱里的大蛤蟆就特别的兴奋。
打坐两个时辰，少年的面色变的红润起来，睁开眼之后便看到唐子伦也在打坐，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竟然好似进入了入定状态。
少年轻轻起身走出窝棚顺着水边向下走了五十几步，见到陆小宝手提朴刀肃然而立，周围有很多碗口粗的小树都被拦腰斩断。
听到少年的脚步声，陆小宝回过头来满脸的兴奋之色，说道：“铁蛋儿！我现在可以完成九转幻刀的第五转了！厉害吧！”
少年笑着点头，说道：“确实厉害，小宝，我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如果进入军伍至少也可以领兵五百，毕竟你现在也有了仁勇校尉的官职，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看些兵书，要不然也能带兵冲阵，做不得大将。”
陆小宝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太喜欢读书嘛……好啦好啦，我会读书的，我会的。”
“嗯，小宝你去睡一会吧，你可以多睡一会，我们早上不急着出发。”
少年一个人在火边坐了一会，开始写符箓，少年最近在看长生符契中的万物契，和敕封契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万物契可以与天地万物结成契约，但符文之复杂程度堪称天书。
敕封契写了上千张，少年已经可以很熟练的画出很多种符箓，但一张万物契也没有画成功过，万物契共有三千种画法，最简单的一种也要画上一柱香的工夫。
敕封契符箓可分成几笔完成，但三千种万物契每一种都必须是一笔画成，只要有一点点的失误都会失败。
少年先写了一张敕封灵血妖兽契约符，这是少年写的最多的一种符，也是真正用到了的符，胡司离和仙鹤还有走蛟都是用这种符收下的，大蛤蟆用的是最低等级的符，召魔灵鬼镇压牲畜知事符，一些游方道士也会用类似的小把戏，但时效不会太久，一般三柱香的工夫就会失去效果。
但敕封契约的首要条件就是必须要取契约对象的血，只有以精血结下契约才是真正的契约。
在沉王江的时候，少年曾经写过一张敕封山水河神下行咒，是敕封契之中比较复杂的一种，共十二笔写成，是一种投石问路的符箓。
不过当时少年不知道有没有用，现在想起便又写了一张，认真的写好之好觉得没错，便伸到火边引燃，符箓在少年的手中闪着赤红的火光，诡异的是符箓烧尽之后的灰烬不散，还是一张符的样子，少年轻轻一吹，纸灰便落入脚边不远的溪水之中。
少年紧紧的盯着河水，过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工夫，溪水仍是静静的流，篝火噼噼啪啪。
没有出现少年想像中的场面，少年多少有些失望，想起那条小蛟，觉得自己是不是并没有帮到小蛟什么，以小蛟当时的惨淡光景，沉王江里哪怕一条两尺长的鱼儿也能吃了小蛟。
少年叹了一口气，抬头时便见到溪水的对面一团雾蒙蒙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影在动。
雾气越来越淡，在篝火的光亮投在水面上，水光让那个人影看起来越来越清晰，是一个年迈的老妪，穿着普通农户那种粗麻的衣服，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因为光线的原因，少年并看不清老妪的容貌，但可以感觉出老妪拥有武道修为。
拥有看出别人修为的能力，这是在少年修炼了大道五行诀之后的事情，只要对方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的气息，少年甚至可以看出对方武道修为的层次。
溪水对面的老妪缓缓走向少年，双脚踩在水面上就好像在平地上一样，每走一步，脚下便荡出一片涟漪，然后被潺潺流水冲散。
少年站起身，从书箱上抽出桃木剑，之所以是用桃木剑，是因为少年觉得那老妪并不像是人，而是像鬼，老妪身上毫无生气，像是行尸走肉。
老妪已经走过了溪水站到了水边，与少年保持差不多一丈的距离，现在少年可以看清老妪的长相，头发灰白满脸的皱纹，似乎是牙齿掉的太多所以嘴唇很干瘪，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阴恻恻的。
少年很自然的把桃木剑反手背在身后，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妪的嘴唇动了动，眯着眼睛看了看少年背向身后的手臂，然后微微躬身施礼，说道：“上仙，老身施六娘，乃是此处山水间的河婆，是被您的符箓招来的，不知道上仙有何事要问。”
“上仙？”少年有些愣神，不知道这个上仙的称呼是从何说起。
少年丹田真气自然运行大道五行诀，感觉到老妪并无敌意，便问道：“河婆？那么是妖还是鬼呢？”
老妪回答道：“老身非妖非鬼，而是介于两者之间，老妪本是生长于此溪水间的一条鱼，修炼八百年方拥有一丝灵气，后来侥幸受到一位上仙指引得到长生法门，再二百年间修成人形，因拥有一些小小法力，受本处山水间城隍老爷所封，为河婆。”
少年暗暗点头，此前少年在书中读到过关到山神水神的传说，就是从年轻书生薛天庐那里换到的那本‘搜神记’。
书中说，凡是山水皆有神灵庇佑，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大江大河中的是河神，小河小溪中便是河婆或者是河伯。
但是少年在书中看到的和老妪说的又有很多不同之处，书中说，河婆乃是死去怨鬼所化，因为魂无所依，便潜在水中，如果遇到独自走在水边的人便拉进水中杀掉，然后食精血而炼化自身。
少年几年前曾经亲眼见过一次，村长唐正风组织全村人为河婆献祭活物，因为那一年村子里老马家除了新娶的漂亮儿媳妇之外，一家三口都死了，老太太死的尤其诡异，是在河边浣洗衣服的时候淹死的，可是那里的河水只没过小腿，连三岁的娃娃也不可能淹死。
于是便有人说是老马家虐待新娶的儿媳，老太太是个出了名的泼妇，所以守护文古村的河神发了威把老太太拉到水里的。
那一天有人在河水中发现了马家老太太的尸体，被吃的只剩下一颗头连着下面的骨头架子，那颗头被水泡的差不多有面盆那么大。
可是马婆婆是村里很多人亲眼看着埋葬在村西坟地之中，于是村子里很多女人说，以前老村长在的时候每年都要祭河神，三牲祭品和香火供奉必不可少，所以文古村的河水从来没有发过洪水，没有淹过村子里的土地。
那次献祭河神之后的夜晚，少年在河水的下游捡回了祭品，很大的一个猪头，还有烤羊和烧乳猪，少年着实过了很长时间的舒服日子，天天有肉吃。
那会少年认为应该是河神吃掉了马婆婆，是河神救了可怜的马寡妇，那个漂亮的让村里男人都丢了魂的女人，也许河神应该是个男人吧。
再之后的几年村里没有再祭过河神，少年长大了一些之后，在雷池山上和胡司离聊天的时候，胡司离才说出那次祭河神的缘由。
那一晚马婆婆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胡司离就在不远处，当时村长唐正风从村外回来与她说了几句话，结果正在洗衣服的马婆婆便破口大骂，说村长和自家儿媳早就勾搭成奸，说不定自己的儿子也是被狗男女给合谋害死的。
胡司离早就习以为常，村长唐正风却到河边把马婆婆按进了水里，活活呛死了马婆婆，唐正风告诉胡司离，说杀恶人不算犯罪，不应该因为一个马婆婆这样的人而让另一个善良的女人活在阴影之中。
少年想了很久，觉得唐正风杀人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因为胡司离杀人，那好像又是对的。
老妪自称是此处山水间的河婆，那么少年的敕封山水河神下行咒就是有用的了，河婆，河神，差了一个字便差了很多。
河婆，虽然拥有长生不死之体，但受限于山水间的灵气贫瘠，所以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河神，也离不开受封的水域，更不能成仙。
而河神拥有更大的法力，属于正神之列，可以行走于世间，只要潜心修炼，终有一日会位列仙班。
少年对老妪说道：“既然你是河婆，那么是不是守护一方水土？你有没有害过人？比如你生气的时候河水便要上涨，淹了田地毁了家园，又或者有没有把路过的行人拉到水中？”
“上仙，老身自然是杀过人的，但是老身不杀好人，只杀那心术不正的坏人，杀坏人，便不算错。”
少年叹了一口气，其实少年想过一个问题，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前几天陆小宝杀了朱六升，那个时候少年觉得陆小宝肯定不是好人，因为无怨无仇只因为一个小妮子一时兴起的念头就夺走人命，算不上好人。
但是陆小宝在之前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当然在村子里调皮捣蛋可不算，少年也堵过放羊的老姚头家的烟囱。
少年看了一眼老妪，说道：“你怕我，是不是因为我有桃木剑，你很怕吗？”
老妪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是很怕，但是老身更怕的是上仙小小年纪就已经拥有敕封山水间的能力，上仙一道符箓便可定老身生死，这更可怕。”
少年疑问道：“你武道第三境的实力也会怕我这个武道二境吗？”
“回上仙，这与武道境界无关，上仙拥有敕封山水的能力，便克制所有如老身一般的魂灵化形之物，如果老身没有猜错的话，上仙还拥有敕封灵血的能力，那边帐篷里有一尊大妖都要受上仙差使，老身微末道行何足挂齿。”
少年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做，差不多一天之后，这里还会有人经过，大概会是三个人，一个是武道第三境的实力，另外两个是武道第二境的实力，我希望你制造一些麻烦出来，如果你能杀掉他们最好，如果不能，便尽量拖延时间。”
老妪没有马上回答，少年笑了笑，说道：“当然，做为回报，我会为你写一张符箓，我可以敕封你为此地山水正神，有符箓法力加持，你可以获取更多的天地灵气，不过要多久才能真正拥有河神的法力，那要靠你自身修行，你愿意吗？”
老妪颤抖着身体匍匐在了少年身前，向少年磕头如小鸡啄米，皱纹堆积的脸上流满了泪水。
“上仙！老身多谢上仙，若是老身有朝一日得以成为正神，必然要为上仙供奉金身，万年香火不绝！至少上仙说的那三个人，老身自当用尽所能！两个武道二境可杀，但武道第三境实力老身并无把握一击杀之……”
“无妨，我已经在此处布下了符箓大阵，如果他进入此地会被封禁差不多三个呼吸的时间，那个时候你可以动手杀之。”
少年提笔写符箓，写的很慢，一共十八笔，敕封山水河神大行咒，是敕封契之中最难的一道符箓。
写好符菉之后少年递给老妪，说道：“你把此符菉用火烧成灰烬，然后用半碗水分成九次吞之。”
老妪接过符箓连看也没看，瘦骨嶙峋的手臂向前伸出，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用水汽形成的小碗，半碗水，然后把符菉伸进篝火，符菉在火光之中闪现出金色的光芒，燃尽之后的灰烬直接落入那水汽小碗。
少年静静的看着老妪喝完那碗符箓水，说道：“天亮之后我就离开此地，但总有一日我还会再来，在我来之前你不要离开此地水域，否则的话符箓便失去效果，到时候我会再给你一道符箓，那个时候你便可离开此溪行走于天地之间了。”
老妪再次叩谢，然后身体在一团水雾之中渐渐消失。
河婆消失之后，少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收起桃木剑之后才发觉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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