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地府的潜规则
阴曹地府，酆都帝宫。
十殿阎王，罗酆六天，四大判官皆朝于殿上。
“启禀陛下，孟婆汤失窃一案已经查明，乃是涂山鬼王为消去涂山鬼蜮恶帐而为。”秦广王朝酆都大帝禀道。
北阴酆都大帝闻禀，端起面前案上的灵茶饮了一口，然后问道：“涂山鬼王是什么道行？”
秦广王愣了一下，看了另外几位阎王一眼，然后躬身禀道：“回陛下，乃真仙境道行。”
北阴酆都大帝淡淡地道：“一个真仙境的鬼王，从孟婆眼皮子底下盗走了孟婆汤？孟婆是什么道行？”
秦广王答道：“回陛下，孟婆神是玄仙境道行。”
北阴酆都大帝放下茶盏，问道：“一个真仙，是如何在一个玄仙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孟婆汤的？”
秦广王不紧不慢地禀道：“回陛下，是因为当时孟婆神分心他务，疏于看管，故而才被涂山鬼王得手。”
北阴酆都大帝点点头，道：“带涂山鬼王。”
很快，浑身戴满枷锁的涂山鬼王便被带上了酆都大殿，涂山鬼王被两名鬼王带到大殿中央，然后被荆棘杖猛打双腿，涂山鬼王闷哼一声便跪倒在地。
“罪臣，涂山鬼王，拜见北阴酆都大帝陛下。”涂山鬼王立即俯首叩拜道。
北阴酆都大帝抬手打出一道神光落到了涂山鬼王身上，那神光从涂山鬼王神魂内转了一圈然后又飞回了北阴酆都大帝手中。
这是北阴酆都大帝在查看涂山鬼王的记忆，而涂山鬼王神魂内的记忆中的确有他偷到孟婆汤，然后从青城山逃离的完整过程。
并且记忆中还有涂山鬼王给自己手下以及涂山鬼蜮的鬼魂服用孟婆汤的记忆，而涂山鬼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的涂山鬼蜮非法扣留了许多人间鬼魂。
而现在因为预感到地府可能要查账，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用孟婆汤蒙混过去。
记忆没有问题，北阴酆都大帝看向涂山鬼王道：“涂山鬼王，你可知罪吗？”
涂山鬼王立刻叩首拜道：“罪臣知罪，原受天法惩处。”
这里所说的天法是包括《阴律》的，《阴律》中的绝大部分都是用来惩罚阳间死亡后到地府的鬼魂的，而涂山鬼王是天庭的正神，所以要用天法来惩办。
北阴酆都大帝看向十殿阎王道：“涂山鬼王之罪责，尔等可有论定？”
秦广王立刻禀道：“启禀陛下，臣等已经商定完毕，涂山鬼王有三罪：一、盗窃孟婆汤。二、扣留人间鬼魂。三、使鬼魂非法服用孟婆汤。此三罪证据确凿，臣等一致认为，当判涂山鬼王剥夺神职，处斩并将魂魄打入饿鬼道轮回一世。”
涂山鬼王听到这话不禁浑身一颤，脑袋深深埋了下去，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去偷孟婆汤，就算查出他非法扣留人间亡魂，罪过也不会比现在这个大啊。
但一切确实真实发生了的，自己神魂内的记忆总不可能有错吧？
北阴酆都大帝听到秦广王的禀报后微微颔首，然后说道：“此案当上报天法院核准，带下去吧。”
两名鬼王唱喏领命，然后将涂山鬼王退下了酆都大殿，十殿阎王则恭身领旨。
地府正神、仙官犯了天法，地府有判刑和行刑权，但牵扯到‘死刑’判决的必须上报天法院核准，其实就是走个流程。
这时四大判官之首的崔判官上前禀道：“启禀陛下，那些已经服用孟婆汤的鬼魂当如何处置？”
北阴酆都大帝问道：“鬼魂数量有多少？”
崔判官道：“约有一万六千余人。”
“嗯？”北阴酆都大帝听到这个数字，一双神目立刻落到了崔判官身上，崔判官咽了一口口水，额头上不禁渗出一丝细汗。
此时另外三位判官也都走上前来，站到崔判官身后，朝北阴酆都大帝躬身拜下。
北阴酆都大帝的神威笼罩在整个大殿之上，就连十殿阎王这一刻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这么说，地府现在就有一万六千名鬼魂的档案被销账了？”北阴酆都大帝看着四大判官问道。
崔判官硬着头皮禀报道：“回陛下，是的。”
北阴酆都大帝听到此言沉默良久，最后淡淡地道：“那就尽快让着一万六千多鬼魂轮回转世去吧。”
四大判官听到这话顿时大喜，随后躬身揖拜领旨道：“是，谨遵陛下法旨。”
北阴酆都大帝抬起手来挥了挥，十殿阎君与四大判官立刻会意，纷纷拜辞退了下去。
但在十殿阎君和四大判官退下之后，北阴酆都大帝又把孟婆宣上了大殿。
“臣孟婆神，拜见北阴酆都大帝陛下。”孟婆揖首拜道。
北阴酆都大帝说道：“孟婆神，你前番向朕说，失窃的孟婆汤足以让七千余名鬼魂销账，是吗？”
孟婆拜道：“回陛下，是的。”
北阴酆都大帝道：“可此次四大判官禀奏，说现下共有一万六千余鬼魂提前服用了孟婆汤销账。”
孟婆神听到此言，并没有表现的太过诧异，而是朝北阴酆都大帝道：“陛下，这也怪不得四大判官，其实这些都是人情账，只能借这种机会销掉了。”
北阴酆都大帝看着孟婆道：“有你的人情在里面吗？”
孟婆摇头笑道：“回陛下，臣不过就是一个守在奈何桥和望乡台给鬼魂灌迷魂汤的小神罢了，哪有那么多人情账呢？”
北阴酆都大帝点了点头，道：“那便好，不过朕对此案始终有些疑虑。”
孟婆朝北阴酆都大帝道：“陛下，您是担心四大判官他们为了销这些人情账，故意造成此案吗？”
“对。”北阴酆都大帝说道：“朕担心他们为了销账无所不用其极，刻意制造此案。”
“请陛下放心，此事绝不会发生的。”孟婆摇头说道：“四大判官最多只是借此案来销账，绝不会故意制造这种案子的。”
北阴酆都大帝看着孟婆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孟婆说道：“陛下，您知不知道人间对地府有个说法？”
“什么说法？”北阴酆都大帝好奇地问道。
孟婆说道：“阴曹地府是一切罪恶集聚之地，也是‘极恶之所’，所以我们地府的大部分正神，上至阎君、下至小鬼，都生的穷凶极恶，有如魔鬼，只因‘镇恶者须比恶鬼还要恶’。若天庭是光明圣洁的，那么地府就是阴暗污秽的。所以陛下，在地府之中，也难免会有一些‘人之常情’的事情发生。但尽管如此，四大判官也最多做些人情，谋些小利，绝不可能会故意制造大案，冤害他人的。”
北阴酆都大帝点头道：“这么说，四大判官也只是借着涂山鬼王一案见缝插针，顺便将自己做的那些人情账销了？”
“不止是四大判官。”孟婆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但北阴酆都大帝已经明白，这里面肯定还有十殿阎君以及罗酆六天的那些人情。
这时北阴酆都大帝看着孟婆道：“看来地府中的这些隐事，你比朕还清楚。”
孟婆闻言禀道：“启禀陛下，这些隐性规则自然只有下面的人知道。”
北阴酆都大帝问道：“那你有没有为自己谋小利？”
孟婆道：“不敢欺瞒陛下，臣也是有的。”
北阴酆都大帝眉头一挑，道：“与我禀来。”
孟婆道：“鬼魂上桥，若有劫玉或宝物奉上，臣便会调减孟婆汤的分量。”
“有什么作用？”北阴酆都大帝问道。
孟婆道：“孟婆汤的作用就是清空鬼魂上一世的全部记忆，这样下一世就可重新再来。但如果将孟婆汤的分量稍作调减，那么就可以保留一些前世的优良记忆作为下一世的‘天资’，那么来世此人就会拥有‘宿慧’。孟婆汤分量调减越多，宿慧也就越高。”
孟婆接着说道：“如果连续九世都有宿慧，那么此人就极有可能获得成仙的机缘。”
北阴酆都大帝听完后不由说道：“孟婆神，你告诉朕这些事，不怕朕惩办你吗？”
孟婆摇了摇头，笑道：“陛下，臣若不谋这些小利，孟婆汤从何而来呢？况且《道经》有言：水至清则无鱼。臣虽谋些小利以补贴炼制孟婆汤所用，但臣敢言臣做孟婆神这么多年来一直谨守底线、问心无愧！若是陛下执意惩处小臣，小臣自当认罪。”
“好了。”北阴酆都大帝摆了摆手，淡声说道：“这些道理朕也知道，你下去吧，此次孟婆汤失窃之事朕便不追究你的责任。但你身为孟婆神，需当做好本职，不得怠慢。若是将来人间出现未曾服用孟婆汤，带着全部记忆转世的事情来，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句‘水至清则无鱼’能保得住你的。”
孟婆闻言，当即躬身拜道：“臣谨遵法旨。”
很快，地府便将涂山鬼王一案上呈神雷玉府天法院核准，事情到了这一步，按理说已经尘埃落定。
正如白狐神所言，地府不会再深查下去，而涂山部也终于渡过了最难的一关，接下来就是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但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外，致使孟婆汤失窃一案突然峰回路转，在即将结案的时候猛地一拐，又奔向了一个新的方向。
这件事，还要从涂山部抓的那些玄明观的弟子说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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